无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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吹好头发，Edison起身将电吹风收了起来，放回了卫生间的柜子里。
往回走的时候路过衣柜，他脚步一顿，抬眼看了一眼萧弈身上的睡袍，转身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套柔软舒适的纯白色棉质睡衣。
他拿着睡衣回到萧弈身边，看了看手里的衣裳，又看了看无知无觉地倚坐在沙发上的人，放下手中的睡衣，俯身去解萧弈身上的睡袍。
抽掉睡袍的腰带，原本就松松垮垮的睡袍顺势从肩上滑落下来。
看着眼前苍白瘦弱的躯体，Edison呼吸一窒。
其实方才洗澡的时候已经看过了，然而那时的视觉冲击却未像此刻一般强烈。
片刻过后，他抬手缓缓抚上萧弈骨骼分明的肩膀，顿了顿，又沿着手臂慢慢滑下来，划过细瘦的手腕，滑到白皙修长却过于骨节分明的手掌上。
那上面曾经有浅黄色的淡淡的茧，现在已经基本看不见了。
他低下头，缓缓握紧了那只手，慢慢在他身前蹲了下来。
他低头盯着地面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手上却越握越紧，越握越紧，紧到手心被那人尖锐的指节硌得发痛，也没有松开。
房间内是死一般的寂静，仿佛连呼啸而过的海风，在经过窗口的时候，也忍不住放轻了脚步。
一切都静谧而又沉重。
像是某种哀悼。
“咚，咚，咚。”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门口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。
Edison顿了顿，抬起头来，平静地问道：“谁？”
“少爷，是我。”
冷而低沉，是冷山的声音。
“什么事？”
“您要的东西拿过来了。”
Edison站起身来，刚要往门口走去，却又忽然想起什么，转身回来俯身将滑落在萧弈腰间的睡袍重新替他穿好，再次确保没有任何问题之后，这才走过去打开了房门。
冷山站在门外，手里还托着一盆缀满纯白色花苞的茉莉。
Edison看了那花一眼，伸手接了过来，随手在一朵花苞上拨了拨，开口问道：“让你找的人找到了？”
“找到了，现在就在客房。”冷山应道。
Edison继续拨弄手中的花苞，似不经意一般随口问道：“可靠？”
“我派人专门调查过，这人是美国有名的心理医生，之前受军方聘用为从弈场撤回的军人做过PTSD心理治疗，非常专业。最重要的是，他对极端案例非常感兴趣，也很有经验。”
Edison点了点头：“那明天就开始吧。”
他说罢不再理会冷山，转身将花拿进屋，摆在一个靠窗的桌子上，微微拨弄了一下枝叶，让它看起来顺眼一些，一转身却见冷山还站在门口，既没有进来，也没有离开。
Edison眉头一皱：“还有事？”
冷山抬眼看了他一眼，又飞快地往沙发的方向扫了一眼，最后收回目光道：“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个不合适，但是.......少爷，以萧先生的情况，这样做，恐怕会适得其反。”
Edison面色冷了几分，撩起眼皮凉凉地看了他一眼，道：“不试试怎么知道。”
冷山一滞，颔首应道：“是我失言了。”
Edison别开脸去，谈话到此结束。
冷山识趣地没再多说什么，轻轻带上房门离开。
第二天一早，天色微曦，Edison突然接到一个电话，需要立刻回南城一趟。
他将冷山留了下来，打算独自离开，刚一走到门口，身后突然想起急切的脚步声：“付少爷，请等一下！”
Edison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，发现时间已经快要来不及。但他还是停了下来，转身看着快步走过来的两个人，眉头微微一皱。
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有一双浅灰色眼睛的外国人，三十岁上下的年纪，与紧跟在身后的冷山一比，气质很是斯文。
Edison越过他望向不远处的冷山，用眼神示意道：“怎么回事？””
冷山还没答话，走在前面那人直接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：“迪文，心理医生。”
Edison伸出手去：“Edison。”
双方介绍完毕，迪文直接说道：“知道您忙，所以我就直说了。”
Edison点点头道：“请讲。”
“我想您应该知道我来这是为了什么。萧先生的情况，这位冷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了，鉴于他和您的特殊关系.......”
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，抬眼看了Edison一眼，见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，又继续说道：“我想我的某些的治疗方案首先需要得到您的首肯。”
Edison眉头微挑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迪文继续说道：“我知道萧先生曾经得到过非常专业的治疗，但是病情并没有好转，普通的治疗方式显然对他已经起不到作用。所以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，我可能会采取一些比较激进的治疗方式，我想知道，您能接受的最大限度在哪里。”
“激进？”Edison眉头一皱，突然想起了冷山昨晚跟他说的那些话。
“或者叫比较极端的方式。一些被心理医学界列为禁忌的手段。”迪文解释道。
Edison看着他，沉默不语。
“当然，我理解您的犹豫。”迪文摊开双手表示理解：“我知道这需要冒极大的风险，就像赌博，赌赢了萧先生的病情能得到一定的好转，赌输了则会加剧恶化，甚至赔上性命。但是既然你们选择了我，想必也应该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。我只是想知道，在这一场豪赌里面，您可以出多大的砝码。”
Edison微微一顿，面色冷了几分。
“少爷——”冷山急道。
Edison抬手阻止了他，而后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，决然道：“全部。”
迪文讶然地看了他一眼。
冷山则是倒抽了一口凉气：“少爷，我们还有时间，我们其实没必要——”
“没有。”
Edison猛地出声打断了他，而后抬起眼来，一字一顿地说道：“我们没有。”
时间有片刻的静默。
“OK！”
迪文打破了这种静默。他点了点头，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后走去：“我懂了。”
冷山看着迪文离开的方向，又转头看了Edison一眼，转身飞快地跟了上去。
Edison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，在原地站了片刻，转身推门走了出去。
